第(3/3)页 终究没能忍住蠢蠢欲动的心。 孟平深笑了,摇头说:“不是。是我表妹和她的孩子,我难得有空,就陪他们看场电影。” 闻冬的心像是从隆冬过度到了暖春,一瞬间草长莺飞、春回大地。 她甚至忘了说句谢谢,就看见他又一次步伐轻快地走远了。那个背影融入夜色之中,仿佛水墨画中退场的大英雄,衣袂飞扬。 她惆怅许久,忽然又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把节目的名字告诉他,说不定日后在节目里告个白也不错啊! 离毕业的日子越来越近,校园里随处可见拍照留念的准毕业生们。 白杨拉着寝室的四个人到处疯,扬言要拍出史上最独特的毕业照:要么趁红灯来了一起呈大字躺在马路上;等到绿灯亮了,司机们纷纷按喇叭催促才鸡飞狗跳地闪人;要么爬到教学楼外面那颗老榕树上,惹得保安在下面哇哇大叫,死活不肯下来。 闻冬一向循规蹈矩,因为闻爸爸就是本校教授,万一她闹出什么笑话,爸爸也会面上无光。 所以看到白杨这么闹,她又是好笑又是紧张。 白杨不以为然:“怕什么!我早就盼着这天了!大学四年怕这怕那,姐姐今天要变本加厉!” 她抱着树干四处看,忽然间发现了新大陆似的,指着二楼的一间教室:“哎,闻冬,看那儿看那儿!孟老师在那儿!” 闻冬吓坏了,赶紧喝止她:“小点儿声,小点儿声!别影响他上课!” “怕什么啊?咱们是毕业生!” 保安大叔在那边气呼呼地说:“毕业生了不起哦?毕业生做事不犯法?毕业生就可以目中无人不听招呼了?” 白杨终于从树上滑了下来,拉着闻冬就往教学楼里冲。 “干什么?”闻冬一头雾水。 “都要毕业了,以后说不定再也没有相见之日,赶紧该干嘛干嘛去!”白杨急匆匆地拉着她上二楼。 闻冬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,紧张地拽住她:“说清楚,到底干吗去?” “告白啊!”白杨扯着嗓门儿喊,“你都单相思三年了,再不告白,孟老师这辈子都不知道有个叫闻冬的姑娘喜欢他!” 她一边说着,一边停在了二楼左手边的教室门口,不待闻冬回答,就一把拉开了门。 教室里有二十来个学生正在上课,孟平深站在讲台上,手里拿着本书。 开门的动静吸引住了所有人的目光。闻冬死命地缩在白杨身后,压低嗓音拼命求她:“走了走了,算我求你,快走吧!” 但孟平深没有瞧见她,只是出声询问白杨:“同学,请问有什么事吗?” 白杨咧嘴一笑,把身后的闻冬一把拖出来:“不是我有事,是这位同学有事。” 众目睽睽之下,闻冬整个人都要自燃了。 孟平深望着她,叫了一声:“闻冬?” 她磕磕巴巴地答应着,转身欲逃,却又被白杨一把拖住。 白杨无视她就快哭出来的表情,再次帮她问道:“老师,不知道可不可以借用您两分钟?闻冬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告诉您!” “必须现在说吗?” “必须现在说!” 闻冬很想晕倒在地上,长睡不起。但在这之前,她可能还有一件不得不做的事情,那就是掐死白杨。 走廊尽头,孟平深逆光而立,温软清风吹动他的发,也似乎拂动了他眼里的潺潺清泉。 闻冬原本只想落荒而逃,追上胆大妄为的白杨暴打一顿,可是此刻,站在孟平深的面前,她又忽然挪不动步子了。 如果没有白杨这么大闹一通,依她的性格,大概真的要带着这份暗不见天的相思远走高飞了。 所以忽然又庆幸起来。 庆幸她有了这样一刻,可以和他说点什么的机会。 “怎么了,闻冬?”孟平深出声询问。 闻冬没吭声,心里仿佛有千万条线扯动着。 该说? 不该说? 循规蹈矩这么多年,如今竟连告白的勇气也没有。 她抬头看他,朝思暮想的人就在眼前,每一处细微的神情都被她纳入眼底,越看越心痒,越看越心动。 可是就要离开了,离开南方的温柔小城,从此也许再无相见之日。 想到这里,闻冬真的慌了。 孟平深困惑地再问一遍:“到底有什么——” 他话音未落,面前的女生忽然伸手抱住了他,惊得他浑身一僵。 闻冬环住他的腰,右颊也终于贴在了他的胸口。 她闭上眼睛,深呼吸,鼻端是他清冽温润的气息。 “闻冬——”孟平深伸手想要拉开她。 但她不放手,死死地抱着他。 “松手,闻冬!”他加大了力道。 闻冬却咬紧牙关不松手,直到最后终于因为力气敌不过眼前的大男人,而被迫离开了他的怀抱。 孟平深是惊愕的,低头本想说点什么,却在对上那双潮湿的眼睛时顿住了。 他没有想过眼前这个小姑娘竟然会对他有这样的念头,但出于本能,他轻声说了句:“对不起,闻冬。” 闻冬后退两步,说:“是我该说对不起。” 她双手绞住衣角,紧了又紧,最后终于晦涩艰难地开口说:“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喜欢你,就好像一直看着你,忽然一下就再也挪不开眼了。 “远远看你三年,最开心的就是每个周三给我爸爸送饭的傍晚,因为在那间教师休息室里,是我最靠近你的时候。” 没有成群的学生跟在你身后,没有众目睽睽之下必须保持的安全距离。 那么多个日日夜夜,只要想到你在这所学校里,只要想到每个周三又能见到你,就好像每个讨人厌的周一也变得值得期待起来。 她的眼前浮现出很多画面,无一不是有关他的。她的呼吸愈加沉重,心跳也迟缓下来。 带着些许哭音,她更咽着说:“我只是想圆自己一个梦而已。对不起啊孟老师,让你这么尴尬!还好……还好以后就再也见不到面了,你就不用再尴尬了。” 然后连看也不敢再看一眼那双素来明亮温和的眼睛,她转身就跑。 还好还好?好什么好?再也见不到面了,有什么值得庆幸的? 这大概就是世界上最可笑的告白了,她单方面地说着,单方面地爱着,然后单方面地逃跑。 白杨在那棵榕树下等着她,一看见她就忍不住嚷嚷:“怎么这么快?咋样咋样?孟老师说了什么?有没有很感动?有没有——” 话说到一半,她看清了闻冬的脸。 湿漉漉的一片痕迹在阳光下格外显眼,像钻石,像露珠。 闻冬一头扎进她的怀里,也不说话,就一直抽噎。她终于没有了先前的毛躁,安静下来,一下一下拍着闻冬的背。 二楼的窗边,孟平深依然没有离开,只是立在和煦的阳光里看着树下的那一幕。 小姑娘伤心地伏在好友怀里,哭得上气不接下气。 树叶绿得耀眼,晃动着一地细碎的阳光。 他许久未动,直到那两个身影慢慢走远,消失在视线里,才大梦初醒般地记起教室里那一群等着自己回去上课的学生。 第(3/3)页